创业的尽头已变成被“限高”?尤其是对一部分新消费品牌创始人来说。
“卖红薯也要把卖雪糕的债还上!”这句话颇有悲情色彩,但是说这句话的人,曾经也风光过。他是钟薛高创始人林盛。最近,钟薛高又登上了热搜。钟薛高创始人林盛在被限制高消费后,坐了一晚上绿皮火车到北京。随后,#钟薛高创始人称卖红薯也要把债还上#的话题冲上微博等社交媒体的热搜。林盛发文回应称:“没想到,我的一句朋友间承诺登上了微博热搜。虽然钟薛高目前面临诸多困难,但我们努力改变负起责任的决心没有改变。励精图治,肩负起对员工、伙伴和社会的责任!”
实际上,消费品牌创始人被限制高消费,钟薛高只是冰山一角。作为最早的神州优车创始人,瑞幸咖啡的开山鼻祖,陆正耀因财务问题被列为被执行人等,都一度引起过热议,与被“限高”过。
这些新消费创业者被“限高”的背后,大多都起因创始人早期较为冒进,带着团队跑的太“快”;也离不开“天灾”——所谓行业大势、所在赛道潮涨潮落的影响。部分被“限高”的创始人与消费企业,也在被打回“原形”。
那些被“限高”的消费品牌创业者
曾以66元一支的厄瓜多尔粉钻高价雪糕为标签的新消费第一网红、雪糕爱马仕钟薛高,还是迎来了至暗时刻。钟薛高创始人林盛在被限制高消费后,坐了一晚上绿皮火车到北京,还是走到了“卖红薯也要把债还上”的地步。
天眼查显示,近日,钟薛高食品(上海)有限公司新增被执行人信息,执行标的901万余元,执行法院为江苏省镇江市丹阳市人民法院。
而在2024年3月,因未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,钟薛高食品(上海)有限公司及其法定代表人林盛被限制高消费。其中涉及仲裁案件,申请人为周某某、裴某某等,执行法院为上海市嘉定区人民法院。
关联案件流程显示,此前该公司已成被执行人,执行标的为81.81万元。
钟薛高食品(上海)有限公司还新增3则股权冻结信息,涉及旗下三家公司,股权冻结金额分别为2000万元、1000万元和500万元,此次股权的冻结期限直至2027年2月5日,执行法院为浙江嘉兴市秀洲区人民法院。而在今年1月,天眼查APP显示,钟薛高食品(上海)有限公司新增一则股权数额为100万元的冻结信息。2022年12月,钟薛高就已新增4则股权冻结,冻结股权数额累计近500万元。
2018年3月,钟薛高在上海成立。一年内就相继获得真格基金、峰瑞资本参与的天使轮融资,以及天图资本、头头是道参与的Pre-A轮融资。
然而进入2023年后,关于雪糕刺客、高温不化等争议不断。据公开报道,2023年年末召开的“2024钟薛高全国经销商大会”上,背景板上出现的是“至暗时刻,向光而行”八个大字。进入2024的林盛,对钟薛高的未来是充满信心的,但确实正在迎接至暗时刻的到来。
同样,无独有偶,新消费赛道的另一热门选手,瑞幸咖啡最大的天使投资人陆正耀,也经历着“被限高”。
天眼查APP显示,因未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,近日陆正耀名下新增一则限制消费令,涉及国内非涉外仲裁裁决案件,执行法院为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。案件流程信息显示,今年1月,陆正耀曾因此案被强制执行781万余元。天眼查风险信息显示,陆正耀名下还存在多条与神州优车等多家企业相关的案件信息,未履行金额超25亿元。而其名下还存在多个限制消费令。
而在2024年4月,有消息也称,陆正耀及合伙人被强制执行近19亿元。对于上述强制执行信息,库迪咖啡回应创始人陆正耀被强执18.9亿:没有影响,一切正常。而就在4月7日,库迪咖啡美国首店刚刚在夏威夷开业。
不过,从公开的被执行信息来看,此前关于陆正耀一系列案件,多和神州优车有关。陆正耀最早打交道的法院来自开曼群岛,2020年6月22日,瑞信集团牵头的银行赢得一项法院命令,解散陆正耀家族控制的实体,以追回3亿多美元的未偿债务。2021年3月,陆正耀被北京第一中院冻结了2.7亿元名下神州优车股权,冻结期限是2024年3月。
此后至今,每年都有陆正耀被法院执行的消息传出。从2021年6月起到最近曝出的被执行信息,涉及陆正耀的被执行款约有30亿元,标的案件基本上跟神州优车和后来的创业项目趣小面、舌尖科技有关。从高峰期的被申请执行30多亿到如今的不到11亿。不过,陆正耀的债务总额有在减少。
同样,作为年轻的新消费品牌创始人被“限高”的,还有新中式烘焙品牌虎头局。
虎头局的运营实体上海万物有样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在今年10天内被执行了3次,标的总金额超332万元。据了解,虎头局作为被告涉诉案件共125起,被冻结股权数额合计约3095万元。公司和创始人胡亭因未能履行执行金额,已被列入失信人被执行人名单,限制高消费。
与之相伴的是,虎头局如今已缺乏流动资金,拖欠供应商货款和员工薪资,关闭大批门店。虎头局想要再获得股权或债权融资难上加难。
虎头局创始人兼CEO胡婷曾就职于上海外送烘焙品牌21Cake,并参与创立过连锁甜品店。2019年,胡婷在上海创立虎头局,创下过单月127万元的历史最高单店营收记录,其投资方包含GGV纪源资本、老虎环球基金、红杉中国、IDG资本这些明星阵营,其估值更是一度高达15亿元。
再早几年,在大消费领域中,不少创业者因为债务未还被法院发布过“限制消费令”,或者列入法院失信被执行人名单。
例如,最早的网红餐饮代表黄太吉,前后累计融资超3亿元,估值25亿。作为现象级的初代“网红餐饮”创始人赫畅,将互联网思维融入餐饮,打造出高价“煎饼界爱马仕”,随后也做过电子烟品牌徕米,但先后失败。有媒体报道,今年3月,赫畅在朋友圈发布评论称,自己被限高,无法飞往长沙授课,只能选择从北京开车1500公里前往长沙。
成立于1992年的汇源果汁,创始人朱新礼2019年以来,就已多次被相关法院列为限制高消费、以及失信被执行人名单,其为有权代表人的中国德源资本(香港)有限公司(简称德源资本)曾被法院查封,41亿元人民币资产遭冻结。汇源果汁法定代表人朱燕彤甚至被限高130次。
而当年,2007年汇源果汁在香港联交所上市,曾创当年港交所最大规模IPO记录。
此外,拖欠押金的OFO CEO戴威,被发布过“限制消费令”。锤子科技的罗永浩被法院发布“限制消费令”,罗永浩为此发表了《一个“老赖”CEO的自白》,称“卖艺也要还钱”。金嗓子喉宝创始人江佩珍也上过失信被执行人名单,原因是拖欠数千万元广告费。
是“天灾”,也是“人祸”?
真实的商业故事纷纷表明,这些消费品牌创始人之所以走到了“被限高”的地步,一方面源于创始人带队跑的太“快”的“人祸”。
钟薛高创始人林盛曾反思,好多问题都是由“快”引出来的,这些问题本来可以一点点解决,去等一等市场,等一等消费者……
钟薛高创始人林盛在2023年受访时表示,“我们反思原因钟薛高跑得太快、下沉得太快了。很快地沉下去,其实是个双刃剑。正常来讲,一个产品在一线市场让很多人喜欢,再慢慢去二线,二线的信息来源于一线,接受过程就比较顺,之后再一步一步往下走,到三四五线。”
他意识到,“钟薛高到线下才三年左右,全国所有地级市几乎都有钟薛高。这就意味着有分销,地级市经销商的分销网络会涉及到县里去,太快了,整个四五线市场其实没有做好承接准备。当市场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时候,它就会放大这种不理解。这些因素加到一起,争议是必然。
没做对沟通,更大的市场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。”
对钟薛高创始人被“限高”、冻结股权来说,背后最直接的原因也是,注重营销、追求品牌溢价的高价雪糕产品卖不动了,钟薛高的工厂甚至更是停摆,现金流出现问题,资金链开始断裂。从60元降到2.5元,钟薛高售价的话题前段时间也还冲上热搜。
无独有偶,新消费赛道的另一热门选手,瑞幸咖啡早期也是因为跑的“太快‘,一手高额融资、迅速扩张、资本运作的商业之道之后,陆正耀因财务造假遭受争议。
虎头局如今的败局也有跑的“太快”的原因。2019年,虎头局成立。2021年接连被资本加持,于是加速“跑马圈地”,逆势扩张。2021年7月,虎头局仅在长沙、广州两地拥有不足10家门店,至2022年门店一度突破80家。
2022年,是虎头局开店最快的一年,但当年年底,虎头局就被爆出拖欠工资,第二年春天就接连出现倒闭裁员的消息。而在早期资本加持阶段,虎头局并未重视门店模型的搭建,这也暗示着其最终会身陷困境的结局。
黄太吉创始人赫畅更是在最近接受媒体访问时公开表示,“今天回过头看,可能犯了战略冒进的错误,这有些“事后诸葛”了。”
虽然他依然不认为多元化是黄太吉的致命伤,那究竟败在了哪里?他承认,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,认知水平不够,看到了短期利益,但忽视了未来空间,所以做企业要谋大,还要谋久,谋久就在于跟别人的耦合关系。
另一方面,在经历了疯狂扩张的跑马圈地后,新消费赛道不再火热,这些企业的创始人也身处整体行业低迷的风雨考验这一“天灾”影响。
众所周知,2021年的拉面、咖啡、新烘焙、低度酒等新消费赛道,都是资本疯狂入局、创业公司扎堆出现的热门领域。但2022年之后,这一风口破灭,资本离场。
对品牌来说,赛道变冷最直接的影响是,头部品牌如果处在加速扩张的状态,资金断裂后,品牌创始人大多迟迟等不到力挽狂澜的投资人。而彼时,投资界早已纷纷逃离新消费赛道,大额融资几乎绝迹。伴随着消费者更加理性追求性价比,新消费品牌曾经发家的那套营销套路也不再为王。
做新品牌,都是面向未来打开想象空间,至少3-5年长期的坚持投入,不看短期效果,说的很容易,但实际操作很难,一不留神就被“限高”,成为被执行人,被打回“原形”。
也有创始人说过,为了创业搭上了全部家当还被限制消费,创业失败限高是雪上加霜,很多人像自己一样并不是故意赖账,希望能给他们一些机会。换句话说,外界对创业失败者,或许也应该多点宽容。
热闹过后,创业者进入理性发展阶段。当潮水退去,才能看到谁在裸泳。看似有些萧条的2024消费市场,其实不少企业还是持续想打出新牌。大浪淘沙,对新品牌来说,还得是实力与定力兼备,才能坚持到最后。(柳大方)